□ 王乾榮
蠻荒時代,沒有什么路。原始人連房子都不會修,住山洞里,狩獵為生?!秴窃酱呵铩防镉幸皇住稄椄琛罚骸皵嘀?,續(xù)竹;飛土,逐宍?!笔裁匆馑??就是原始人把竹子“斷”成小節(jié),用弦將這段竹竿兩頭“續(xù)”起來,遂成一只彈弓,在弦上夾一塊土坷垃,拉弦,松手,土塊“飛”出,去射大荒山中的那頭“宍”,拿來充饑。宍即“肉”字的古體,指野物。野物奔跑,原始人追射,沒準(zhǔn)兒被高低不平的地面絆個跟頭。別說人打獵不可能路上走,便是尋常生活中,也是沒有路的——這大約就是魯迅說的“地上本沒有路”。
魯迅接著說:“走的人多了,也便成了路?!蹦匙揭拔锒啵蠹胰ツ抢锎颢C,一來二去,踩出一條路來。后來學(xué)會搭茅屋、種莊稼,人們從屋里去田間勞作,來來回回,也踩出一條路。一條又一條路的出現(xiàn),條條大路便通四方了。
人們于是認(rèn)識到,路是通向目標(biāo)的途徑,循著路走,是有道理的,所以路也可稱為“道”。這道和路,乃是一回事兒,合稱“道路”。社會前進(jìn),思想家橫空出世。先哲老子于是提出一個理念——世界原是由“道”產(chǎn)生的,即“道”是宇宙的起源,也叫“道法自然”。人們走對了路,便是順應(yīng)了“道”,此即“道之理”,簡稱“道理”——道理就是規(guī)律呀。
咱們現(xiàn)在的“走路”,便是循著規(guī)律辦事。而現(xiàn)實社會中成形的“路”,也不盡是人們用腳板“走”出來的。人服從于自然,也不斷向自然叫板。自古有一個口號,叫“逢山開路,遇水架橋”,橋是路的焊接點,是路的組成部分,總之不管是山還是水,人們理論上均可以使之變通途。然而古代科技不濟(jì),古人開路架橋能力局限,遭遇險山惡水,就斷了路,只能望而興嘆。如今社會進(jìn)步,科技昌明,則情景大為不同。瞧瞧吧——
青藏高原平均海拔4000多米,山崇嶺峻,千年積雪不化,空氣稀薄,很多地方是“無人區(qū)”,可咱們的工程技術(shù)人員和工人兄弟,居然在這里修成了一條現(xiàn)代化鐵路。文天祥在《過零丁洋》里喟嘆:“惶恐灘頭說惶恐,零丁洋里嘆零丁?!本驮谶@廣闊無涯、波急浪涌的零丁洋里,咱中國人飛架了一座55千米里程的大橋,長虹臥波,舉世無雙,把港珠澳三地連在一起……
而從這一條路和一座橋看,是不是任何地方都能修路、架橋呢?當(dāng)然不是。比如不能在海拔8848米的珠穆朗瑪峰上修路,也不能在深達(dá)萬米的馬里亞納海溝架橋,這也是順應(yīng)規(guī)律。然而沒有路也可登珠峰,沒有橋也能乘“奮斗者”號潛入馬里亞納海溝??缮暇盘鞌堅拢盘毂戎榉甯?;可下五洋捉鱉,最深海溝不在話下。這就更是創(chuàng)造意義上的“開路”。咱們的“天問一號”探測器,已經(jīng)把“路”開到距地球1億千米之遠(yuǎn)的火星上了。
編輯:梁成棟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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