□　馬曉煒

當微信朋友圈里有人迫不及待地曬出2022年央視新年春晚節(jié)目單時，終于意識到春節(jié)的腳步越來越近了。

央視春晚從1983年創(chuàng)辦至今，不僅成為春節(jié)期間家喻戶曉、聞名海內外的文藝大餐，還成為炎黃子孫追求和諧、進步、吉祥的民俗視聽盛宴，陪伴著我們度過了一個又一個除夕之夜。春晚里，承載著許多難忘的美好記憶。

那年，我9歲，村里沒有通電，春晚雖然連續(xù)舉辦過三屆，但左鄰右舍看過春晚的不多。幸運的是，那天與我最鐵的大虎哥，悄悄喊我到屋后草垛旁，十分神秘地說：“今兒個俺去鄉(xiāng)政府看晚會，就邀你一個，去不？”“去！”我絲毫沒猶豫，滿口應允了。因為大虎說過，他姑父來我們這做父母官了，以后可以經常去鄉(xiāng)里看電視。

和大虎約定后，我滿心歡喜向母親炫耀。沒想到忙著包餃子的母親，一臉嚴肅：“除夕跑鄉(xiāng)政府鬧騰，怪不好哩，況且黑燈瞎火的走個十幾里路，多不安全？”我看春晚的愿望要落空了，頓時對母親產生了不滿。“俺以為給娃開開眼界的好，過年討的是個喜氣，攔著，這個年他咋能過得順溜？”面對父親的勸說，母親只好默許了，反復囑咐我注意這注意那，像是要出遠門似的。

我囫圇吞棗地扒了幾個熱氣騰騰的餃子，按捺不住激動心情，裹著飄落的雪花，與大虎興高采烈地出發(fā)了。我們滿頭大汗跑到鄉(xiāng)政府，走進一個寬敞的房間，一臺黑白電視機，氣宇軒昂架在兩個高高摞起的桌子上，電視機前早已圍滿了人，大伙有說有笑，其樂融融。那是我第一次看春晚，感覺非常新奇，瞪大眼睛直勾勾盯著電視。

至今記得，那屆春晚，伴著歡快喜慶的旋律，主持人姜昆滿面春風走到一輛駛來的轎車旁，打開車門，將頻頻揮手致意的演員逐個迎了出來。一輛轎車，竟然坐了那么多人，對我們來說，簡直太神奇啦。整臺晚會精彩紛呈、高潮迭起，有后來大家耳熟能詳的歌曲《在那桃花盛開的地方》《我的中國心》《望星空》等，也有令人捧腹大笑的相聲《虎年談虎》《唱歌的姿勢》，以及陳佩斯、朱時茂表演的小品《羊肉串》等等。

室外冰天雪地，屋里人人熱情高漲，看得津津有味，唯恐多眨一下眼睛，會漏掉一個節(jié)目。晚會在《拜年歌》和主持人宣布謎底中結束，可人們依然長時間地沉浸在無限的回味之中。

我們走出大院，在此起彼伏的鞭炮轟鳴中，抬眼望去，整個世界白茫茫一片，分不清哪里是村莊、哪里是麥田……

頭上鵝毛般的大雪在凜冽的寒風催促下紛紛揚揚地灑向地面，腳下踩著厚厚的積雪嘎吱嘎吱地響個不停。就這樣，我們深一腳淺一腳艱難地往前走……

不知走了多久，耳畔的鞭炮聲漸漸稀疏了，我們仍沒看見村莊，心里隨之變得更加恐懼了。當我們感到孤助無援時，遠處影影綽綽好像有燈光和人影晃動。近了，我發(fā)現那是父親提著馬燈……

那個正月，不管是走親戚拜年，還是與小伙伴們玩耍，他們得知我看了春晚，無不投來羨慕的目光，催促我趕緊說說。我繪聲繪色講述精彩春晚的同時，卻沒勇氣說出風雪路上的遭遇。

（作者單位：江蘇省南京市江寧區(qū)委政法委）