□ 陳德亮

在我們鄉(xiāng)下，一進臘月，過年的氣氛便愈來愈濃。

那時還興放炮。先是大街上有零星的鞭炮聲，這兒“啪”一下，那兒“嘭”一聲，不用說，準是急著過年的小屁孩兒們三五成群地放起了雷炮。那乖巧懂事的小妞兒們，則溫順地伏在奶奶懷里，仰望明月，聽奶奶小曲似地為她們念叨著：“初一升，初二長，初三出來晃一晃，初四出來停半晌……”

一晃就是“臘八”節(jié)了，人們一早便把昨晚準備好的食品，諸如紅薯、大豆、花生、紅棗、玉米糝、大小米、山藥、核桃仁等摻在一起下進鍋里，那細火熬出來的稀粥絕對是香味四溢、美味撲鼻，真有那么一種濃郁的過年味道。隨之就不時能聽到：“小孩兒小孩兒你別饞，過了臘八就是年……”及“吃罷臘八飯，就把年來盼”等民謠。說明了臘八粥不僅好吃，且一吃就跨入了過年的行列。你看那此時的村民有多忙：又是添新衣，又是購電器，又是裝修房屋，又是清洗炊具。隨之，村里的各項娛樂活動也相繼展開了。就俺村而言，有準備農民運動會的，有布置書畫攝影展的，還有籌備本村人自編自演新春聯(lián)歡會的。大紅燈籠掛滿了整個大街小巷，歡歌笑語蕩漾著整個鄉(xiāng)村庭院。

轉眼就到了“小年”臘月二十三，從這天開始，“過年”已正式進入了倒計時，日程早都排得滿滿：“二十三，祭灶官。二十四，掃房子。二十五，買豆腐。二十六，去割肉。二十七，去趕集。二十八，把面發(fā)。二十九，蒸饅頭。三十晚上熬一宿，大年初一扭一扭?！碑斎涣?，在吃穿不愁的今天，這些過去的民謠也只是烘托一下新年氣氛而已，只有二十三的“祭灶”、三十兒晚上的“熬夜”及大年初一的起五更、吃餃子、拜年沒變，其他大都過時或不時興了。比如趕集，鄉(xiāng)下一年四季幾乎天天都有，啥時想趕啥時趕，即使過大年，也不一定非要等到“二十七”。再則“割肉”，哪個村莊都有賣肉的，且生熟俱全，品種繁多，啥時想吃啥時買，誰還過年非要等到“二十六”呢？只要相中肉了就大塊兒大塊兒往家“割”，到家燒起柴火，一煮就是一地鍋，保你啃骨頭啃得滿嘴流油……

臨近年關，出外打工的人回來了，有人給他們開玩笑：“啥個妞（鄉(xiāng)下人愛稱晚輩的無論男女都叫“啥個妞”），錢包是不是撐破了？”這位笑瞇瞇的賣起關子了：“啥呀，‘掙錢不掙錢，回家來過年’嘛！”

一位拉了一車年貨的村民從旁路過，有人給他笑侃道：“哎呦呦，破份花呀！可別‘辛辛苦苦干一年，幾天回到解放前’呀！”這位甜甜一笑說：“不怕的大叔，這幾年可不是頭幾年了，咱不缺那個。辛辛苦苦干一年，為啥就不敢花倆錢？”

熱熱鬧鬧的便到了除夕夜了。至此，喜慶的春聯(lián)早已貼出來了，大紅的燈籠早已掛出來了，誘人的肉香早已飄出來了，多彩的煙火早已升起來了，象征著幸福與團圓的餃子早已包出來了，代表著佳節(jié)與吉祥的新衣早已拿出來了。

是啊！今晚就是除夕夜了，明早就要大拜年了，怎能不讓人喜笑顏開、徹夜難眠呢？但愿得：五更分兩年年年稱心，祈禱著：一夜連兩歲歲歲平安。

（作者單位：河南省新鄉(xiāng)市紅旗區(qū)人民法院）