鄒艷艷

有人說，旅行從來不是最美好的。只有當你從炎熱和疲憊中歸來，回憶起一路見過的不可思議的景色，它才是最美好的。對我來說那些初閱讀時光就是如此，穿過歲月的荊棘拼湊出人生最初的底色。那些貧窮而甜蜜的時光，那些看書時又哭又笑的心緒，那些兒時與媽媽躲藏抓捕的拉鋸“游戲”，所有獨一無二的時光與回憶，都是我來時的路，似源頭冰川，不斷成全著全新的我。

感激與書的結緣，即使安居巴渝小城，未行千里路心里卻依然豐富充盈。那一抹抹書香背后所蘊藏的豐富人生，仿佛也一一映射于我身，為看似平淡的生活帶來一份詩意與豁達。

童年因生活在部隊農(nóng)場，家里能定期領到解放軍報。爸爸常把那些報紙糊在墻上，以擋住全年四處彌漫的灰塵。沒事時，我就坐在床上靜靜地讀著墻上報紙里的新聞。有時候，報紙貼反了，也要歪著腦袋去讀?？粗粋€個美麗的文字，覺得無比幸福，卻又孤單得無人交流。

那時候，物質(zhì)是如此的匱乏，而心靈對書籍和知識的渴求卻是人生任何階段也難以企及的。還記得有一陣我和姥爺都陷入“書荒”，姥爺突然拿到一本已經(jīng)破舊的“新”小說《東方》，坐在床上抽著煙斗津津有味地看起來。我眼巴巴地坐在床邊，任煙味嗆鼻，也不肯離開。面對倔強的我眼里的渴求，姥爺實不忍心，就把書拿給我先看了。我一個人窩在家里靜靜地讀著，時而哭時而笑，伙伴們喊我去抓魚我充耳不聞，媽媽喊我吃晚飯我也絲毫不覺得餓。猶記得那本《東方》書皮破舊不堪，書尾也掉了好多頁。就是這樣一本書，卻讓我細細回味了好多年，一直在不斷地猜想沒有看到的結局。

在當時的我眼里，但凡是帶有文字的紙張我都極其感興趣。拿到一本書時，總是想一口氣看完，不然連覺也睡不好。在那個應該讀課本寫作業(yè)的年齡段，我所讀的許多武俠小說都被爸媽貼上“不務正業(yè)”的標簽。面對媽媽的監(jiān)督，我試過悄悄打著手電筒藏在被窩看，藏在后院的蘆葦叢看，但總能被捉住。如此種種，我們就像和彼此之間的拉鋸游戲，樂此不疲，直到度過初中生涯我離家上學。

今天看來，那段歲月對我最大的助益，是不知不覺間使閱讀成了一種習慣。這使得一向不愛交際的我也從不覺得內(nèi)心單調(diào)、生活乏味。在書頁翻動、神思游走之間，已經(jīng)實現(xiàn)了與世界和他人的連接。

如果說任何一種興趣愛好在超乎常人的熱愛之下，都飽含著一份不可言說的默契與頓悟，那書籍更是有著神奇的力量，在心與心之間微妙連接。童年往事大多模糊，但那些沉醉書海的初閱讀時光卻深印心底，永不磨滅。

（作者單位：重慶市涪陵區(qū)人民法院）